現場看到一家深圳吉蘭丁的機床數字化工藝,深以為然。它將機床的靜態、動態特性和熱應力特性,全部做出了數據庫,并且實時監控起來,甚至做到反向的自適應控制。吉蘭丁強調了兩點:一個是正向設計,要讓設計師心中有數;第二點是機床的實時智能控制,這是一個“雙環最優”的概念:A環是采用正向設計,知識重用;而B環則是實時優化,智能監控。它的“天機算”系統就是充分利用機床的各種數據,形成一種心電圖式的毫秒級診斷。它從子彈時間的角度,監控了刀具的每一刻變化。這給了人們理解機床加工過程中那些數據隱藏的奧秘。天機算,可以看做是“天機可泄露,兩算知天命”。天機就是機器的數據黑洞,難以洞察的秘密都發生在其中,而“正向設計和實時優化“則是它的“兩算”核心技術。這種“實時深度工藝庫”,對中國機床會有一個很大的提升,單純靠老師傅的口傳經驗和積累是很難追趕日本機床的。
美國的機床
美國哈挺機床,目前依然占據全球機床第10名的位置。這是唯一一家進入Top10的企業,門檻是70億元人民幣。可惜,目前國內還沒有一家能夠進入其中。深圳創世紀的年收入近60億元,應該已經開始逼近山門了。哈斯其實在五年前,已經被一家私人基金公司收入囊中。它表現出積極的品牌矩陣策略,目前旗下已經有十個品牌。作為最早的經典車床,哈挺現在已經進入了磨床領域,排名僅次于德國的聯合磨削集團。
哈挺各個品牌各有特點,有的強調工藝,有的強化車床與協作機器人合作。旗下的克林貝格采用模塊化的方式,通過共用平臺來滿足用戶多樣化的需求。
格里森正在變軟,它已經將收購的齒輪軟件,很好地整合到機床內部。通過高級波紋度分析的軟件服務,已經可以對工序實現100%齒輪檢測。最重要的是,可以提供反饋修正的閉環系統。這是一個機床擁有軟件的好處,北京精雕的軟件,也在發揮類似的巨大作用。
美國帕萊克PARLEC作為一個對刀儀公司,已經將旗下的測量儀分拆出來。并且,圍繞刀具管理、磨損和測量,建立了一個小的工業互聯網刀,圍繞刀具建立一個獨立王國,并且與機器與上層IT系統交互。圍繞機器性能和效率,建立專屬任務的工業互聯網島,恐怕這才是工業互聯網的最好出路。大而化之的工業互聯網平臺,越來越變成一個可疑的問號。
溫嶺機床的進步
這次看到了溫嶺機床的進步,令人感受到了民營經濟的活力。溫嶺位于浙江臺州地區,這個地方沒有國家投資一分錢的機床光地,最后居然形成了一個朝氣蓬勃的機床產業集群,真是令人贊嘆。在貧瘠的工業土壤上,如何生產出高精度的工業母機?
原因有兩點,一個是這些企業主都對機床本體非常精通,很多企業家就是修機床出身;第二就是這里的“以用養研”的供應鏈創新。溫嶺是中國的汽配、泵與電機之鄉。在泵與電機領域,溫嶺的產值達到700億。全國有6家上市公司,5家在溫嶺。這些巨大的需求催生了那些二手機床交易商的雄心。他們決定自行制造機床,而這些機床也有大部分都被本地消化。機器的可靠性是用戶優化出來的結果。當生產廠家和用戶緊緊在一起的時候,機床使用缺陷被快速反映到制造商那里,新的改善迭代馬上就可以完成。這也正是昔日日本機床崛起的奧妙之一。
北平磨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最令人驚訝的是,北平磨床具有高度的國際視野,這里有很多來自德國、瑞士和臺灣地區的專家。那些跨國公司的職業經理人,在這里重新規劃了國際化的格局和工程體系。這使得北平磨床最近幾年取得了巨大的進展。北平機床的磨床平均單臺機床價值50萬元左右,最高的單臺達到250萬元。
對比一個數據,中國2022年出口機床2000萬臺,銷售不到100億美元。每臺機床只有500美元。而進口機床的均價為10萬美元,相差200倍。
而東部數控則采用成本驅動戰略,以數量的優勢,建立了完善的質量體系。這家從個體維修機床出身的廠家,深深了解用戶的需求所在,它的車銑復合機床也建立了良好的優勢。這些充滿活力的企業,很容易在通用的車床市場上,毫不留情地從一些地方國企如沈陽機床手里,奪走市場。它的市場渠道很靈活,在全國建立了70個直營店。這就類似美國主打低成本的美國哈斯自動化機床公司,它開創了直銷機床店HFO模式,跟用戶保持緊密的接觸。這也是在美國機床大敗退的年代,仍然能夠活下來的重要原因。
這種進化是同步的,它也直接帶動了上游的供應鏈。如溫嶺美戈利研發的刀具,也攻破了“鋼軌銑磨車用長壽命銑刀”長期依賴進口的技術難點。
溫嶺機床模式就是:無中生有,用中生精。讓人會覺得民營企業會是機床生力軍的主力兵團之一。
大當家的感受
通用技術看上去正在成為中國機床界的扛鼎之軍。它應該有著國內企業最大的展館面積,1700多平的展臺展出了旗下八家企業的17臺機床。
應該說這些展出品的確都是精品。例如中捷的五面體加工的龍門式五坐標加工中心,可以對機床床體進行一次性加工,而改變以前幾臺機床分頭加工的局面。